第七回 车走雷声香尘一瞬（5/6）

真是可恨！“

听得方幼惲暗暗不住的点。

原来方幼惲虽是个贵介子弟出身，从小十分聪颖，只是自恃天分，就不肯在书史上用心，只弄些雪月风花的学问。平时也看过几部新书，晓得些中外的大势，向来以新党自居。今天听见这一席议论，却是闻所未闻，不觉爽然自失。

又听见那高吟道：

华夷相混合，宇宙一膻腥。

接着说道：“这是《花月痕》中韦痴珠的牢骚气派，我年纪虽不逮痴珠，然而天壤茫茫，置身荆棘，其遇合也就相等的了。”又听一说道：“你是喝了几杯酒，故态复作，何物狂，悲歌击节。”却不听见那回答，幼惲便静静的听他。停了一会，又听见高吟道：

回首当年万事休，元龙豪气尽销磨。

关山跃马秋横塞，风雨闻夜渡河。

前路苍茫愁暮，唾壶击缺任悲歌。

何须更忆繁华梦，搔首沉吟唤奈何。

念到末句，那声音就低了好些，只听一大叫道：“好诗，好诗！沉郁苍凉，读之令有身世悲凉之感，我当浮一大白，请窥全豹。便听得又吟道：

一夜西风动客愁，只余身世寄扁舟。

千秋事业怜青史，一代功名负黑。

蜀国相如今贳酒，天涯王粲莫登楼。

匆匆归去真堪笑，惆怅题诗记玉钩。

梦醒扬州一惘然，可怜往事竟成烟。

桓温种柳只流涕，殷浩书空欲问天。

剩有闲随逝水，拼将绮思逐华年。

输他绝塞从军客，万里秋风早着鞭。

飘泊谁怜屋上鸟，江湖落拓竟何如。

荒唐槐国三年梦，慷慨苏秦十上书。

纵有文章惊四海，更无涕泪哭穷途。

请缨投笔男儿事，夜半床啸鹿庐。

幼惲听了，赞赏非常，此时再忍不住，便问娘姨：“对过房间是何请客？”

娘姨道：“听见说是一格姓章格常熟客。”幼惲便想私去窥探窥探他，到底是个何等样，居然这样的见识高超，才华卓荦，因立起来向外便走。走到对房门，隐在门帘外边，向房里看去，早吃了一惊。原来那向外坐着的主，就是方才在张园相遇不知姓名的，心中想道：果然外貌挺秀，内才也自不差。忽听得旁座一赞道：“秋翁佳作，气韵沉雄，真与杜甫律诗颉颃千古。”正是：斋

伤心身世，悲闻宋玉之辞；极